日本溫泉的兩個神

作者：王艷平

東北財經大學教授 碩士生導師

大連連邦溫泉科技開發有限公司顧問

1.大己貴命與少彥名命
早在20年前在日本留學時就聽導師講過這兩個名字，但更主要的是在書本里眼見為實，因為那兩個名字的發音是特別的。大己貴命念做“o-namuchinomikoto”，少彥命名念“sukunahikonanomikoto”，都是特殊的念法。且不論發音，即便是只就那4×2即總共8個漢字，也是我們漢語少見的組合，因而在后來的自己，雖然知道有這回事，知道關于日本溫泉有兩個神，知道每個名字都是四個字，那兩個名字不同但還有點差不多，就是處于這樣的認知狀態中，而關于究竟是怎樣的字，以及關于怎樣發音，合上書本是記不住的，那還得去翻書找一找才行。
2.今日的悟
當時雖然是在日本，但望著那兩個名字卻不怎么明白，還做不到“望文生義”，覺得那就是兩個名字而已。那時的腦子好像整天嗡嗡的，靜不下來，做不到心靜，也不知在忙什么，是在忙生計吧，因而那時沒有想、想不到、不會想、也不敢想其寓意。而如今回國多年了，如今在國內已脫離了日本環境，關鍵此時的人也老了，再有事緣而看那兩個名字，竟然有了有點懂了的感覺。看來環境是次要的，或曰必要，而關鍵在于歲月，在于積累，在于一種漸悟，可以由原來的看不懂升級到“望文生義”了。

3.兩神主管什么
據日本《古事記》載，大己貴命受更高級別的天神派遣，主管人間國土。其也被當作大國主神，為國土營造神。大國主神還奉命與出云國的少彥名命共同經營，主管內容包括開墾田畝，興修水利，開拓山林，發展畜牧，除災醫病等，以及后來專司“幽界”之事。
既然大己貴命為主神，又與少彥名命一起，那么少彥命名就是“副神”，兩者就如“主將與副將”的關系。當大己貴命為天神，那么少彥命名就是地神，是主管醫藥之神與智慧之神，是日本神話中的一位神祇，后被奉為智慧之神和醫藥之神。
據說大國主命將從大分縣鶴見岳山脈中涌出的速見溫泉（今別府溫泉）通過海底的管道引入道后溫泉，從而治好了少彥命名的病，這是不是也體現了“地法（于）天”呢，或曰“以天治地”，即“天治好了地”。
4.名稱訓詁
漢字的意義在于具形、會意與發音，這也是進行訓詁研究的一個出發點，而筆者在此采取句子會意的方法，即從意義上解釋，不但解釋每個字，還要把前后字聯系起來看，以及將兩個名字對照起來思考。
命：兩個神的名字最后都是“命”，發音為“koto”——也是事情的發音，可視為“重要之事”。說明即便是神的名字，也都是有寓意的。而神與靈相關，精靈可能是神的使者。好像即便有諸神，不僅存在關系，也是有級別的，當然是一級管一級，下級要做上級的使者，那么下級也不總在上級的眼皮底下——很值得思考，下官是需要前往的，也有可以伸伸腰的時空，當然也會進京述職的。而且我們還知道日本自古是有天皇的，而天皇被認為是神，因而天皇是沒有姓氏的，有姓氏者乃人也。
大己：大大的自己，大寫的自己，高看自己，其實是高看自己的生命、尊重健康的意思，因而“大己”與自私無關。“自己”意味著什么，“自”不同于“己”，“自”是自從而出，“己”是“自己”——指向的自己，因而“己”是“自”的返回。
貴：高貴。而與“命”組詞，“貴命”是指尊重生命、高看健康之大事也。
少：不多，弗，偶爾的意思。
彥：智慧。“少彥”即少說。
名：名字，虛名。就如日語的姓是“名前”，如趙錢孫李，沒有高下之分，但名就不一樣了，名很美，或高大上，“姓”為“實”而“名”為“虛”。

5.兩神寓意
     “大己貴命”的寓意：即善待自己的生命與健康，這是主管人生事業的神所認為的，其認為事業的比如“如日中天”或也不如都不如生命與健康作為第一重要，這就如同罕見性地見到了一位認為生命與健康的意義高于工作的領導，也確實難見這樣的領導，但在溫泉這里我們見到了這樣的神。換言之，生命與健康第一，工作或為輕為次，大己貴命大致是這個意思——那是一個不自吹自己事業的很偉大的神。
“少彥名命”的寓意：主管智慧與健康的神或在“提示”，還是少言為好，不要為了虛名說自己怎么怎么有智慧有能力。少言才是智慧，君子寡言，不為虛名，少說名利之事。
依照上述對兩神名字的解讀，似乎是這樣，主管什么的神反而認為什么不重要，兩個神都如此認為。“事業不重要”，而“重要的是自己的健康與生命”，主觀智慧的神說“多說無益”，“為了虛名而多言不重要”，要“少言關于名的事”，即這兩個神的寓意是多么有哲學道理。
6.神與佛
除了兩神，在日本溫泉地還建有藥師堂，在神社里供奉湯神和藥師佛等，那么神與佛有何區別呢。覺得在宗教世界里，神是神，佛是佛，但對于百姓來說是不區分或區分不清的。我們泡溫泉的普通人或既拜佛也敬神，即從受眾角度而言，是把“神佛”納入一體化體系考慮的，都被當作溫泉宗教內的事情。
筆者認為神是抽象的，其不可見，神有神權，與生俱來，大家都說不清楚神長什么樣，或來自于西方宗教，體現的更是一種“示”與“申”，因而與普通人的區別更大很大，是完全相異于人的；而佛是有具身的，可以修成，有一定的平等性，就如有藥師如來佛坐像，在寺廟里的佛都是有模有樣的，釋迦牟尼也有畫像不是么，因而佛是通人性的。覺得如果由神到俗是可以劃分為若干等級的，那或倒可以有“神、佛、仙、僧、人、俗”這樣幾個級別。